方言之路 | 浮声切响温州话
方言是一座城市的灵魂
它是乡音,是最亲切的乡愁
在古汉语中
平声被称为“浮声”
仄声则被称为“切响”
平仄之间
构成了汉语中的独特韵味
在方言之路中
我们将为你呈现不同方言的
抑扬顿挫、浮声切响
今天我们走进的是
瓯江人民的温州话
它就像美丽世界的孤儿
演绎着瓯江山水的诗情画意
因为听不懂啊!
温州话,难倒整个南方
即使同为一个省的人,在听温州人说话的时候也可能云里雾里,仿佛这语言自带了一层加密功能。
从专业角度来说,温州话是吴语中的一个“片”,除了温州片,吴语中还有太湖片、台州片、金衢片、上丽片、宣州片等。
各片之间除太湖片与台州片有一定互通度之外,基本上难以通话。所以同为浙江人,杭州人与温州人同饮浙江水,却不能听懂对方的方言。
曾经在网友编排过一个《中国十大最难懂方言》排行榜中,温州话排名第一。
“恶魔之语”的名声甚至已经传到国外了。
▲图片:美剧《盲点》
在美剧《盲点》中温州话被戏称为“恶魔之语”,难倒了FBI。
的确,别说外国人、外省人,温州人自己都未必听得懂隔壁镇的温州话。这是因为古时交通不便,山水阻隔导致各地区瓯语音调均有差异。
在温州境域内,互相听不懂的语言多达12种,即温州话(瓯语)、闽南话、蛮讲、蛮话、畲客话、大荆话、黄南话、南田话、罗阳话、莒江话、金乡话和汀州话,其中温州话(瓯语)又可分为7个语种、20余个语类。
不是所有温州人都讲“温州话”
温州话,是吴语的一种次方言,亦被民间称瓯语,为中国温州市一带汉族本地居民所使用,属于汉藏语系-汉语族-吴语-瓯江片-温州话,在发音、用词和语法等方面都与普通话有极大差别。
历史上记载,秦以前温州属“于越”,主体为“百越族”,说的是古越语(属于侗台语),同时又与古闽语、古楚语、古江东语相互交叉,相互融合,从而在温州方言中保留了不少的上古音。
南宋迁都临安后,大批汉人迁居温州,带来了中原文化,随之也带来中原雅音,同化了温州方言,致使温州话构成的元素多元复杂,纷繁复杂程度可谓“三里不同调,十里不同音”。
许多人认为,温州人说的都是温州话,其实广泛认为的温州话是瓯语的俗称。并非整个温州地区的人说的都是瓯语。
来看看让人眼花缭乱的语言地图:
温州话还有什么特别的?
在文字学上温州话颇有文化价值,出现了有音无字或者字音分离等现象,有的读音,连《说文解字》中也难以查阅到相对的文字。
比如“土夅”(Gàng,音杠)字,《说文解字》不仅没有收,连其它字典也没有,电脑更打不出来。
这里的“土夅”就是由土+夅拼凑而成的。“土夅”,从土,夅(jiàng,与“降”同音同义)。
温州方言的“土+夅”则指山中垄起的山脊,但因为“土+夅”无法在电脑上打字,现在有的则改为“岗”或者“槓”。其实这个字温州方言中是很有特色的,在永嘉、文成山区这个字在地名中仍为常用。
温州话也有“你手背上的青筋“Gàng”起罢等等,它在温州人的口语使用中仍生香鲜活。
这些温州话中的冷僻字却保留远古社会的文化信息,是地方文化中珍贵价值的遗产,字字珠玑,点点琅玕。
“古江东语”的浮声切响
虽然发音复杂又难懂,但温州话的词汇却承袭了“古江东语”特有的美感。
这里的人们把早餐叫天光,午饭叫日昼,晚饭称黄昏。一日三餐,吃的是日升月落、荏苒光阴。
早上---天光(ti guang)
下雨---落雨(luo wu)
瞎子---忙堂(mu duo)
回家---走归(zao gai)
学校---学堂(wu tang)
回来---走来(zao lai)
女儿---囡(nan)
傻---懵(meng)
不光单词和文言文相近,语法也偏向文言文。
“吃饭了吗?”——“饭吃了否"
"下雨了"——"雨落起来了"
"今天晴天"——"该日天晴"
"夜里很安静"——"夜里音静兮"
"先去洗洗手"——“手洗个先”
夏日的夜晚,在阳台上铺了张凉席,听奶奶用温州话讲神话故事,是那么好听、好玩。那些用温州话去演绎的瓯剧,是那么质朴、自然。
难怪那些离开家乡在外拼搏的温州人常说,在异乡异国的街头忽然听到一句温州话,不论环境有多嘈杂,总是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若是在他乡遇上几个温州人,总能很快成为朋友,不为什么,就为大家坐在一起吃饭,喝酒,可以用上几句温州话,最爽的就是吐槽几句不如意的人或事,谁让温州话是“恶魔之语”,除了温州人谁也听不懂。
这让温州人的生活显得人情味十足,让人甘愿在那烟波晴水里,冉冉老去。
曾经有位学者说过,也许再过一百年,温州话会彻底消失。那些迁居到大城市的温州商人,他们的下一代,可能已经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、上海人、西安人、广州人……这些孩子大多已经不会说温州话了。月是故乡明,话是乡音亲,希望这些担忧是多余的。
全世界各地,都有“温州街”的身影,比如福建泉州义全“温州街”、内蒙古包头“温州街”、中国台湾台北“温州街”,甚至是法国巴黎第三区“温州街”、美国洛杉矶“温州街”……
不因其他,只因漂泊在外,离家太远,唯有在与彼此的温州话交谈中,才能找到一丝故乡的感觉。
消损的方言正裹着人们的乡愁渐渐走远。但其实它们离你好近好近,从未远离。
我们会远离故乡,走向天南海北,但一句共同的乡音,便会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。欢迎大家留言、投稿讲述你家乡的方言故事,我们将挑选一些精彩的文字陆续发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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